| 荷蘭首相又叒叕辭職了？ 當地時間6月3日，在僅僅執政11個月後，荷蘭首相迪克·斯霍夫宣佈，他所領導的內閣已集體辭職，並將向國王正式提交辭呈。 上臺時說好的“穩定過渡”呢？ 結果又是一地雞毛，聯合政府說垮就垮。 這位斯霍夫首相，去年7月才剛剛上任，原本被寄予厚望，以為能穩住這個高度碎片化的荷蘭政局。結果沒想到，“首相體驗卡”剛滿一年就到期，直接成了荷蘭歷史上任期最短的首相之一。 其實政府垮臺這事兒吧，放在別的國家可能得算大事，但在荷蘭——確實不是啥新鮮事。 為啥？因為荷蘭政府“散夥”的頻率在國際政壇上實在是“一枝獨秀”。 自打二戰結束以來，這“風車王國”內閣的平均壽命就徘徊在三年半左右，光是進入21世紀這短短二十來年，“集體撲街”的內閣就有至少四屆。 讓人不禁感慨，荷蘭首相的任期真是比鬱金香花期還短，開完一季就謝。 這背後究竟發生了什麼？ 政治地震始於一份極右翼自由黨的提案“十點計畫”。 自由黨領袖維爾德斯在5月底甩出這份檔，核心條款主打一個“閉關鎖國、清零難民”，包括但不限於全面關閉難民庇護申請通道、軍隊直接開赴邊境搞管控、強制驅逐數萬戰爭避難者、對雙重國籍罪犯實施強制遣返等。 細觀維爾德斯的這些主張，如嚴格限制移民、反對伊斯蘭教、甚至主張退出歐盟，簡直與遠在大西洋彼岸特朗普的“美國優先”政策如出一轍，真是不愧他“荷蘭特朗普”的稱號，之後要是再來個什麼“荷蘭優先”，這場橫跨大西洋的政治模仿秀可就真是“成了”。 可見特朗普任期內強硬的移民政策和反全球化言論，無疑為荷蘭乃至歐洲的極右翼勢力提供了“精神彈藥”，直接晉升為歐洲極端勢力政客的“模範偶像”，讓一盤散沙一樣的荷蘭政治愈加極化。 然而，組成本屆聯合政府的其他三個政黨自由民主人民黨、新社會契約黨和農民黨，均帶有一定的“中間派”傾向，自然不可能同意這份極端右化的提案，全部拒絕了簽字，氣的維爾德斯在6月3日上午直接掀桌稱：“沒有人在我們的庇護計畫上簽字，自由黨退出執政聯盟！” 維爾德斯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，他們“別無選擇”，因為他曾向選民承諾將實施史上最嚴格的難民政策，但聯合政府卻讓他不能兌現該承諾。 對於荷蘭而言，這也是連著第二次出現政府因移民問題倒臺的情況。 2023年，曾連續四屆出任首相的呂特領導的自由民主黨，就因主張限制移民家屬團聚人數及難民分類計畫，與其他聯盟內執政黨產生嚴重分歧，最終導致內閣集體辭職。 湊巧的是，荷蘭這場因移民政策分歧引發的首次倒臺，其背景正是特朗普首屆任期後，在全球掀起強硬移民政策浪潮。 荷蘭極右翼勢力敏銳地抓住了民眾因此被放大的焦慮，不斷推動更嚴格的限制措施，使得移民問題成為撕裂聯合政府的“標配”利器。 迅速連續“放倒”兩屆政府，荷蘭的難民問題究竟已經嚴重到什麼程度？ 據相關報導，2024年在荷蘭申請庇護的移民就有4.6萬人，2025年的庇護申請預計將達到7萬份。而且就目前的巴以及中東局勢來看，未來幾年這數字很可能繼續只增不減。 對於一個僅1700萬人口的國家，這相當於每243個荷蘭人就要“分到”1個難民。如此龐大的難民群體，直接引爆了荷蘭社會對難民問題的集體焦慮。 荷蘭政府每年需要投入大筆大筆的錢用於難民的安置和生活補貼。2023年，荷蘭政府為難民提供的財政援助總額就已高達數億歐元。 同時，由於難民通常缺乏足夠的專業技能，就業率極低，不僅沒能給荷蘭帶來廉價勞動力的人口效益，反而大幅增加了社會福利支出。 而對於荷蘭這樣一個典型的高福利國家，這樣大規模的向難民“撒錢”，無疑於讓本就沉重的財政負擔“雪上加霜”。 再加上特朗普時代的貿易保護主義政策和近期對歐盟的強硬表態，對高度依賴出口的荷蘭經濟產生了巨大衝擊，進一步擠壓了財政空間，使得政府在平衡難民支出與其他民生投入時更加“捉襟見肘”。 更難搞的是住房問題，荷蘭的住房市場本就面臨短缺，難民的湧入進一步加劇了這一矛盾。 2025年第一季度，荷蘭社會住房輪候名單已突破39萬戶，每個荷蘭人的平均等待時間長達7.5年。 在荷蘭本土人民都沒房住的情況下，前幾屆政府還整出了一套難民強制優先分配的“花活兒”，致使阿姆斯特丹等地相繼爆發幾萬人規模的反難民遊行，抗議住房等公共資源被佔用。 除此之外最要命的是，大批無業的難民埋下了嚴重的治安隱患，直接威脅到了荷蘭人的財產和生命安全。 2024年，荷蘭“Top-X”黑名單上登記的高風險難民人數在7月1日超過1000人，比2023年年初的576人翻了一倍還多。這些高風險難民中，不少人涉及暴力、搶劫甚至謀殺等嚴重犯罪。 種種因素疊加，可以說荷蘭人對難民的忍耐已經到了“爆炸”的臨界點，80%的選民將移民問題列為頭號關切。 本次“逼迫”聯合政府倒臺的自由黨正是憑藉著這股民意的“東風”，並受益於特朗普在全球範圍內助長的右傾民粹氛圍，通過推行反移民極端立場，在2023年的議會選舉中“異軍突起”，一舉奪下37個席位，成為眾議院第一大黨。 根據法定程式，下一步大概率是要提前大選，十幾個政黨鬥法的“大戲”又將上演。 但就算是順利完成了選舉，縱覽荷蘭政壇的過往“戰績”，再加上荷蘭政府經典的“拼好閣模式”，估計新政府組閣又得掰扯大半年，畢竟在此之前，已經有連續3屆政府光組閣時間就超過200天。 而且如此頻繁地政府更替，致使難民問題缺乏長期的政策治理力量，總是在大選，各政黨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喊口號拉票上，實質性的社會矛盾始終得不到解決，這樣背景下組建出來的內閣搞不好又是一屆“短命鬼”。 那這件事又會對荷蘭造成什麼影響呢？ 首先，政府垮臺最直接的後果就是——經濟刹車！啥都別想推進了。 斯霍夫雖然轉為“看守首相”，但說白了就是個臨時工。重大改革？財政預算？能源轉型？ 統統都得靠邊站，先給政治鬥爭讓步。 而荷蘭現在的經濟本就不容樂觀：通脹高企、房價畸形、綠色轉型又是個燒錢的無底洞。 更何况，市场最怕的就是不确定性，政府玩“旋转门”，投资者信心必然严重受挫。 比如2012年的内阁垮台就差点让荷兰丢了AAA信用评级，这次虽不至于如此严重，但市场震荡已在所难免。 简单说就是，荷兰经济短期内，大概是凉了半截。 其次，“中间派”政府下台失权，荷兰正在极端右倾化的不归路上加速狂奔。 这不是危言耸听，而是现实趋势。 特朗普式的政治策略和议题在荷兰乃至欧洲找到了肥沃土壤，荷兰社会很可能将因移民问题更加分裂，欧洲也可能跟着急速右转。 随之而来的更为深层的危机正在酝酿，民粹主义正利用多党制碎片化缺陷，将短期选举利益凌驾于长期治理之上。 维尔德斯为兑现“最严难民政策”竞选承诺，不惜摧毁“千辛万苦”组建起来的政府，恰恰暴露了极右翼的执政悖论——他们擅长制造危机，却无意愿和能力解决危机。 当“妥协政治”被“对抗政治”取代，荷兰的郁金香或许仍将绽放，但其引以为傲的共识民主模式已在极右翼风暴中飘摇欲坠。 不久的将来，或许特朗普“美国反对美国”的拿手好戏，也将被维尔德斯改造为“荷兰反对荷兰”，在这片土地上如期上演。 而难民问题引发的政治海啸，叠加大西洋西岸飘来的民粹主义浪潮，正让这个低地国家的民主灯塔在汹涌波涛中飘摇不定。 但唯一确定的是，下一任首相的体验卡，恐怕依然短得烫手。 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