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92歲的李嘉誠在倫敦泰晤士河畔的豪宅裏簽署港口出售協議時,這位被稱作"超人"的亞洲首富,正在書寫全球資本流動的另類劇本。這個涉及千億港元的世紀交易,表面上是香港首富的常規資產騰挪,實則暗藏著後疫情時代全球經濟版圖重構的密碼。
李嘉誠的商業版圖擴張史,恰與中國改革開放進程形成鏡像。1978年內地改革開放初期,長江實業率先投資深圳蛇口工業區,開創港商投資內地先河。1990年代,和記黃埔在上海陸家嘴打造世紀商貿廣場,成為浦東開發的標誌性專案。這種"春江水暖鴨先知"的投資敏銳度,使其在2000年就以126億美元身家躋身《福布斯》全球富豪榜前十。 但2013年成為轉捩點,長江系開始大規模出售內地資產:上海東方匯經中心、廣州西城都薈廣場、北京盈科中心等核心物業相繼易主,累計套現超2500億港元。同期,其在英國投資超過4000億港元,掌控著英國30%的天然氣市場、25%的電力分銷和7%的供水系統。這種"東退西進"的資本流動軌跡,與"一帶一路"倡議下的中資出海形成鮮明反差。港資在內地房地產領域的投資占比從2010年的38%驟降至2015年的12%。與之形成對比的是,同期央企在"一帶一路"沿線國家直接投資年均增長16.8%,華為、比亞迪等科技企業研發投入強度突破15%。 李嘉誠的資產重組地圖猶如地質板塊運動般耐人尋味。出售英國電網、拋售上海物業、清空香港電信資產,這些動作串起來就像在下一盤六大陸棋局。當他在越南砸下千億佈局基建時,英國《金融時報》調侃這是"從霧都到湄公河的資本漂流"。這種跨越地理與產業界限的騰挪,實則是全球供應鏈重構的資本預演。 在越南海防市的深水港建設現場,中國交建的工程師們正在複製深圳速度。這個規劃年吞吐量800萬標箱的新樞紐,距離廣西防城港僅150海裏。李嘉誠的資本觸角伸向這裏時,美日企業早已在河內高科技園區插滿旗幟。這種多方資本的角力,讓人想起19世紀列強爭奪蘇伊士運河控制權的歷史重演。
"不賺最後一個銅板"的李氏哲學,在元宇宙概念橫行的今天遭遇挑戰。當紮克伯格豪賭虛擬現實,馬斯克殖民火星時,李嘉誠卻在越南修電廠、在印尼建水泥廠。這種"反向操作"讓人想起他當年逆勢抄底英國基建的往事。但問題是:當全球資本都在追逐數字烏托邦時,實體基建還是安全的避風港嗎? 站在歷史的長鏡頭裏看,李嘉誠的港口大甩賣不過是資本全球流動的尋常注腳。但當我們細讀交易檔裏隱藏的地緣密碼,觸摸集裝箱鏽跡下斑駁的全球化記憶,就會明白這不僅是商業決策,更是一個時代轉型的隱喻。當數字洪流衝垮物理邊疆,當地緣裂痕重塑貿易版圖,所有關於港口的敘事都在提醒我們:世界經濟正在經歷一場靜悄悄的權力轉移。 在共同富裕政策框架下,資本的社會責任被賦予新內涵。2021年中央財經委第十次會議提出"在高質量發展中促進共同富裕",要求企業利潤增長與員工收入增長、稅收貢獻、社會公益形成良性迴圈。這與某些企業通過財務杠杆、稅收籌畫實現超額利潤的模式形成價值衝突。香港資本市場角色也正在發生深刻嬗變。隨著滬深港通、債券通等機制完善,香港國際金融中心功能從"資金中轉站"轉向"超級聯繫人"。2022年香港交易所上市改革中,特別設立"專業科技公司"上市通道,推動資本向硬科技領域聚集。這種轉變要求商業領袖重新校準價值座標。 三、新發展格局中的企業家精神 任正非帶領華為36年研發投入超9773億元,在5G、晶片等領域突破技術封鎖;曹德旺的福耀玻璃投入15億元建立研究院,汽車玻璃全球市場份額達31%;雷軍的小米研發投入5年增長300%,2022年達160億元。這些案例勾勒出新經濟時代的企業家畫像。 企業戰略與國家戰略的同頻共振成為新命題。"雙迴圈"新發展格局下,寧德時代在德國圖林根州建立海外最大電池工廠,既拓展國際市場又帶動國內產業鏈升級;比亞迪在巴西建設新能源車基地,輸出中國智造經驗。這種"走出去"模式與單純資產轉移存在本質區別。 在百年變局中,企業家需要建立新的坐標系。既要保持市場敏銳度,又要增強家國情懷;既要追求商業價值,又要創造社會價值;既要遵循市場規律,又要服務國家戰略。這種多維平衡能力,正在成為新時代企業家的核心素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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