英国《金融时报》2月12日文章,原题:关税带不回美国的单极时刻 距离1949年已过去很多年,美国仍在为“失去”中国而自责。按照这种自责的说法,似乎如果杜鲁门更加坚定,国民党得到更好的支持,欧洲和日本的重建没有那么令美国分心,这个地球上最大的国家之一就不会走向共产主义。在这场互相指责的辩论中,中国本可以有自己的发言权。
本世纪“谁失去了中国?”的版本是“谁赋予了中国(还有印度和其他国家)权力?”共和党人,加上不少民主党人,开始自说自话这样一个故事:在一系列天真的政府领导下,美国开放了自己的贸易,而“狡猾的外国人”却没有开放,随之而来的是美国的相对衰落。就这样,中国被“允许”成为超级大国。只要这种对历史的奇怪描述不消失,华盛顿的保护主义热潮就会持续下去。
因此,有必要消除一些错误认知。美国和其他国家的政府曾抵制中国加入贸易世界。(因谈判未完成)1995年,中国未能成为世界贸易组织的创始成员国,直到2001年才以异常苛刻的条件加入该组织,这时距离中国开始改革开放已经23年。那种认为华盛顿出于仓促和自由主义的天真,而“把狐狸赶进鸡舍”的想法与事实不符。
其次,即使美国可以通过减少与“其他国家”的贸易,来减缓它们经济上升的速度,难道我们要相信美国自己不会付出任何代价吗?美国在20世纪90年代和21世纪初战胜通胀,不仅要归功于美联储,还要归功于来自亚洲新制造业中心的廉价进口。任何试图构建一个美国成功阻击中国的虚幻现实的想法,都必须考虑会带来的异常后果。
此外,有让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的替代方案吗?西方及其赞助的机构真的会禁止一个约占人类1/5人口的国家,禁止一个花了一代人的时间从计划经济中挣脱出来的国家吗?这样做就等于丧失了世界体系的合法性。
事实既凄凉又令人欣慰,那就是美国没有什么办法来保住其地位。一旦中国在20世纪70年代末开始改革,苏联在10年后开始改革,印度也在10年后开始改革,美国在全球产出中所占的份额,及其对各种事件的影响力自然会逐渐减弱。其实自二战后达到历史最高点后,美国在全球产出中的份额就已经减少。
验尸官在检查美国单极时刻的尸体时,会得出自然死亡的结论,而不是自杀或意外事故。即使那些愿意选择美国领导的世界而不是其他看似可行选择的人,也必须看到一个只占人类人口4%或5%的国家指挥全世界的内在不可能性。一个多世纪前,同样的人数优势使美国超越英国成为实力最强的国家。当时,英国人对这个篡夺者有自己的不满,因为美国的工业化是在关税墙之后推进的。回首往事,谁会认为保护主义是首要问题?当时只要美国不自残,它的规模自然会说明问题。
但是,美国统治阶层中的许多人却自以为是地认为,贸易导致了美国在世界上地位的下降。他们由此推论,贸易的反面可能会阻止甚至逆转这一进程。这一论点似乎具有自我批判性,但这是一种自我陶醉,因为它把相对衰退说成是一种选择:是可以解决的。真正直面问题应该是承认其他国家也有影响力,它们在近几十年的选择比华盛顿的决定更能削弱美国的地位。
几十年来,“失去中国”的论调搅乱了美国政治。它导致麦卡锡主义的兴起,因为政客们试图为自己的“失败”赎罪,但事实并非如此。如果另一个无端指责的时代即将到来,希望这次引发的后果只是一些昂贵的关税。(作者嘉南·加内什,白晓译)